“陛下,这……”
垂拱殿内,谢凛手中的布包静静躺在御案上,那股甜腥味仿佛还在空气中飘荡。江书晚跪在殿中央,膝盖已经跪得发麻,但她不敢动分毫。
皇帝萧煊端坐龙椅,修长的手指轻敲着扶手,发出有节奏的“笃笃”声。每一下都敲在江书晚的心尖上。
完了完了完了!皇帝这表情太可怕了!比刚才的黑熊还要吓人一万倍!江书晚内心疯狂吐槽,表面却只能保持着恭敬的跪姿。
“沈清漪。”皇帝的声音低沉如雷。
“臣女在!”沈清漪跪得笔直,眼中还挂着晶莹的泪珠。
“朕问你,这些草木灰,你可认得?”
沈清漪的脸色瞬间煞白,但很快又恢复镇定:“陛下,臣女…臣女不知啊!”
她哭得梨花带雨,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心生怜悯:“臣女冤枉!臣女绝无害陛下之心!”
江书晚偷偷抬眼看了看皇帝的表情。
萧煊的凤眼微眯,那张俊美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。他慢慢站了起来,踱步到窗前,背对着众人。
“沈女官啊沈女官。”他的声音带着莫名的叹息,“朕倒是觉得,你很是聪明。”
沈清漪浑身一颤。
“知晓旗语密码,熟悉猎场地形,还能在兽潮来袭时如此镇定。”皇帝转过身,那双深邃的眼眸直视着她,“若非有所准备,何来如此从容?”
“陛下!臣女……”
“够了。”皇帝摆摆手,“朕心中有数。”
他重新坐回龙椅,目光扫过在场众人:“今夜之事,到此为止。”
江书晚心中大喜。这是要结案了?太好了!她终于可以回去躺平了!
然而下一秒,皇帝的话让她的心再次提到嗓子眼。
“沈清漪,你身为宫中女官,却在御前失仪,引发猜忌,已是不该。”
沈清漪的脸色变得惨白。
“朕念你初犯,不予重罚。”皇帝的语气淡漠如冰,“即日起,免去你宫中女官之职。”
此言一出,沈清漪如遭雷击,身子摇摇欲坠。
“但朕不是无情之人。”皇帝话锋一转,“南方云州瘟疫横行,民不聊生。朕特派你前往云州,担任安抚使,负责赈灾防疫,以观后效。”
江书晚听到这里,差点没忍住露出震惊的表情。
这招太狠了!云州那地方瘟疫肆虐,十去九不回!皇帝这是要沈清漪的命啊!
沈清漪显然也明白这道圣旨的含义。她的脸色已经不能用惨白来形容,简直是透明了。
但她很快调整情绪,叩首谢恩:“臣女…臣女遵旨!谢主隆恩!”
声音颤抖,却依然保持着最后的体面。
江书晚不禁对这个女人产生了几分敬佩。不愧是重生女主,这心理素质真不是盖的。
“沈女官,三日后启程。”皇帝的语气毫无感情,“望你在云州能有所作为。”
“是!”沈清漪再次叩首,眼中却闪过怨毒的光芒。
处理完沈清漪,皇帝的目光转向江书晚。那眼神复杂得让人琢磨不透,既有欣赏,又有忌惮,还夹杂着某种危险的兴味。
江书晚被看得浑身发毛。
救命!这眼神太可怕了!皇帝不会是要卸磨杀驴吧?
“江书晚。”皇帝开口了,声音温和了几分。
“臣在!”江书晚赶紧叩首。
“今夜你临危不乱,以奇策救驾,功在社稷。”皇帝的语气带着赞许,“朕甚是欣慰。”
江书晚心中稍安。看起来皇帝没有要杀她的意思?
“但是……”皇帝话锋一转,“朕觉得,你的才智非凡,区区钦天监一职,已不足以发挥你的所长。”
江书晚的心瞬间沉了下去。
不不不!钦天监就很好!她很喜欢钦天监!不要升职!不要升职啊!
“朕决定,在六部之外,新设独立衙门——神机监。”皇帝站了起来,声音在大殿内回荡,“专司应对天灾、改良器械、推演沙盘等非常之事。”
满朝文武齐齐变色。
这是什么概念?没有明确职权范围,却能插手任何事务?这简直是…
“朕破格任命江书晚为正四品神机监监正。”皇帝的声音如雷贯耳,“即日生效。”
江书晚眼前一黑,差点没直接晕过去。
完了!彻底完了!这比钦天监监正还要命一万倍!她的咸鱼生活彻底化为泡影了!
“臣…臣…”她张了张嘴,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。
太子萧景珩的脸色阴沉如水。这个任命等于是给了江书晚一个超级部门,权力之大,几乎可以与六部平起平坐。
而七皇子萧景琰则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。他早就觉得江书晚的才华被埋没了,现在终于有了发挥的舞台!
“陛下圣明!”萧景琰率先出列,朗声道,“江监正才德兼备,此任命实乃明智之举!”
谢凛也跟着出列:“末将附议!江监正确有经天纬地之才!”
周子墨更是激动得满脸通红:“陛下慧眼识珠!江娘子乃当世奇才!”
三人的支持让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。
江书晚跪在地上,听着周围的恭维声,内心只想仰天长啸。
她只想当条咸鱼啊!为什么这么难!
“江书晚,还不谢恩?”皇帝的声音带着玩味。
“臣…臣谢主隆恩!”江书晚颤抖着声音道。
她的声音颤抖,被众人理解为激动和感激,实际上是被吓的。
“好!”皇帝大笑,“朕拭目以待,看你如何为朕分忧!”
散朝后,江书晚跟着萧景琰三人走出大殿。
“江娘子,恭喜恭喜!”周子墨满脸兴奋,“神机监监正,这可是前所未有的职位!”
“是啊,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,尽管开口。”谢凛也难得露出笑容。
萧景琰走到她身边,低声道:“此任命看似荣耀,实则危险。你要小心。”
江书晚苦着脸点了点头。她当然知道危险!这简直是把她架在火上烤!
回到国公府,江书晚瘫坐在祖父的书房里,有气无力地把今晚的事说了一遍。
江震听完,长长地叹了口气。
“晚晚啊。”他抚摸着孙女的头发,眼中满是心疼,“木秀于林,风必摧之。但你已立于风口,便只能迎风而上了。”
“祖父,我不想迎风而上,我想躺平。”江书晚趴在桌子上,声音闷闷的。
江震哭笑不得:“哪有你这样的?都当到正四品了,还想着躺平?”
“可我真的只想当条咸鱼啊!”江书晚欲哭无泪。
正说着,管家匆匆走了进来。
“老爷,小姐,有八百里加急军报!”
江震接过军报,脸色瞬间变得凝重。
“怎么了?”江书晚察觉到不对。
“北疆出事了。”江震放下军报,声音沉重,“北狄部落完成统一,新任单于血狼阿史那雄,正率领十万铁骑陈兵边境。”
江书晚的心凉了半截。
这剧情怎么越来越离谱了?她只想当条咸鱼,怎么就摊上打仗的事了?
“大战一触即发。”江震看着孙女,“晚晚,只怕你这神机监监正,要面临真正的考验了。”
江书晚趴在桌子上,生无可恋。
她现在只想问一句:还能退货吗?
皇宫深处,御书房内。
萧煊看着手中同样的军报,嘴角浮现莫名的笑意。
“来人。”
“陛下。”
“传朕口谕,明日早朝,宣神机监监正江书晚觐见。”
“是!”
萧煊放下军报,走到窗前,看着夜空中的星辰。
“江书晚啊江书晚,朕倒要看看,你这神机妙算,能否为朕平定边患。”
他的声音在夜风中飘散,带着几分期待,几分试探,还有几分…危险的兴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