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声枪响，在同一瞬间炸裂。
林筝的右耳感到一阵灼热的刺痛，紧接着，是撕裂空气的尖锐风声。
老蛇的子弹，几乎是贴着她的耳廓飞了过去，将她身后数米外的舱壁打出一个漆黑的洞口。
眼前老蛇脸上的狞笑，还未完全褪去，就凝固成了错愕与不解。
一个狰狞的洞口出现在老蛇的胸前。
透过那个洞口，甚至能看到他身后的舱壁。
“你……”
老蛇低头，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身体。
他张了张嘴，似乎想说什么，但喉咙里只能发出“嗬嗬”的漏风声。
高大的身体，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，重重地向后倒去，砸在地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。
“轰！”
也就在同一刻，林筝手中的枪，终于承受不住毁灭性的能量超载，轰然炸裂！
无数滚烫的金属碎片四散飞溅。
林筝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，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从手中传来，整个人被震得连退数步，一屁股坐在地上。
林筝摊开手心，一片血肉模糊。
焦黑的皮肤下，能看到翻卷的皮肉和森白的指骨，但剧烈的疼痛却阻挡不住内心报仇的快意。
林筝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，胸膛剧烈起伏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席卷了全身。
她赢了。
林筝挣扎着站起身，剧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。
但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，爆炸声会吸引来其他的拾荒者。
她走到屠夫的尸体旁，忍着恶心，在他身上摸索起来。
几枚弹夹，一把还算完好的匕首。
聊胜于无。
林筝又转身走向被卡在废墟下的瘦猴，他早就没了气息。
从他身上，林筝只找到一个破旧的急救喷雾。
她毫不犹豫地将急救喷雾喷在狰狞的伤口上。
一阵钻心的清凉刺痛传来，让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，但流血总算被暂时止住了。
最后，她走到了老蛇的尸体前。
这是真正的大头。
林筝强迫自己无视尸体上被她打出来的孔洞中的血肉组织，开始仔细搜刮。
一把能量手枪，型号比她炸掉的那把好得多，弹夹是满的。
一个钱包，里面有几张大面额的信用芯片。
还有一个黑色巴掌大小的个人终端。
终端的外壳边角磨损严重，但屏幕却完好无损，显然是军用级别的硬货。
林筝的眼睛亮了。
她拿着搜刮来的战利品，迅速退到一个相对干净的角落，警惕地观察着四周，确认没有潜藏的危险。
她尝试着打开终端。
屏幕亮起，出现了一个密码输入界面，是九个数字键。
若是以前，她对着这东西只能干瞪眼。
但现在不一样了。
“星核。”
林筝在心中默念。
“破解终端上的密码。”
嗡——
熟悉的幽蓝色数据再次涌入视野。
【目标：帝国军用级“壁垒”个人终端。】
【加密协议：三重动态算法。】
【常规破解方式：帝国军方授权密钥或A级以上信息工程师进行暴力破解，预计耗时72标准时。】
【星核方案：分析屏幕残留生物电信号及指纹油脂痕迹，构建使用者行为模型，反向推演高频密码组合。】
无数淡蓝色的光点，标记出了老蛇手指最常按压的位置和力度。
几个数字键上的光芒明显比其他键更亮。
【概率最高的数字组合为：7，3，9，1。】
【根据使用者心理侧写（自负、迷信、对特定数字有偏好），推断密码序列最可能为生日或纪念日。】
【检索老蛇公开身份信息……检索中……】
【目标：巴赫·蛇眼，前帝国第13机动舰队下士，因违抗命令被除役。生日：帝国历3789年7月3日。】
【推荐密码序列：378973。】
林筝深吸一口气，伸出还能动弹的左手，用微微颤抖的手指，在屏幕上依次按下数字。
“滴！”
一声轻响，密码界面消失，终端主页展现在她眼前。
林筝翻阅起终端里的内容。
大部分都是一些无用的垃圾信息和老蛇的私人记录。
但很快，她在一个名为“账本”的加密文件夹里，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。
里面只有十几段加密的音频通讯。
林筝点开了最新的一条。
一阵嘈杂的电流声后，一个沙哑阴冷，仿佛毒蛇吐信般的声音响起。
“老蛇，这个月的‘货’，准备好了吗？”
“准备好了，灰鸦大人。还是老规矩，三吨‘高纯度’的，外加……外加这个月新淘到的几个‘小玩意’。”
林筝立刻认出，这是老蛇的声音，但他此刻的语气，充满了压抑的恭敬，甚至是一丝恐惧。
“很好。”
那个被称为“灰鸦”的声音显得很满意。
“记住，不要出任何岔子。谢老大那边最近催得紧，要是断了供，你我都得被扔进熔炉里当燃料。”
“是，是！我明白！我这条命都是谢老大给的，绝对不敢有二心！”
通讯到此中断。
灰鸦？谢老大？
“货”是什么？听起来不像是普通的废品。
这个“灰鸦”，显然是老蛇的上级。
但比灰鸦更让她在意的，是那个“谢老大”。
这个名字，她不是第一次听到。
在过去给那些拾荒者团队修理机械的时候，她偶尔会从那些醉醺醺的家伙口中，听到一两句关于“谢老大”的传说。
他们说，“谢老大”是整个“锈蚀带”，乃至周边好几个星域的地下皇帝。
他掌控着这里所有的黑市、情报网和灰色生意。
他的一句话，能让一个星际海盗团灰飞烟灭，也能让一个贫瘠的垃圾星一夜暴富。
他就像一个无形的幽灵，笼罩着这片法外之地。
曾经在她眼里无比可怕的老蛇只是这个庞大灰色产业链条中，最末端的一个小角色。
他定期向“灰鸦”交货，而“灰鸦”，则为那个神秘的“谢老大”服务。
林筝顿时有一种不妙的预感。
杀了老蛇，就等于断了“灰鸦”的货源。
以那个“灰鸦”在通讯中表现出的狠辣，他绝对会追查到底。
这个地方，不能再待下去了。
她必须立刻离开！
林筝关闭了终端，将其紧紧攥在手里。
远方传来了其他拾荒者骑具的轰鸣声。
林筝不再犹豫，将所有战利品塞进一个破包里，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开。